莫大先生杀费彬的各种版本

作者:转载发布时间:2011-03-06

金庸原版:

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令狐冲大为诧异,睁开眼来。费彬心头一震:“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但听胡琴声越来越凄苦,莫大先生却始终不从树后出来。费彬叫道:“莫大先生,怎地不现身相见?”

琴声突然止歇,松树后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了出来。令狐冲久闻“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之名,但从未见过他面,这时月光之下,只见他骨瘦如柴,双肩拱起,真如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没想到大名满江湖的衡山派掌门,竟是这样一个形容猥琐之人。莫大先生左手握着胡琴,双手向费彬拱了拱,说道:“费师兄,左盟主好。”

费彬见他并无恶意,又素知他和刘正风不睦,便道:“多谢莫大先生,俺师哥好。贵派的刘正风和魔教妖人结交,意欲不利我五岳剑派。莫大先生,你说该当如何处置?”莫大先生向刘正风走近两步,森然道:“该杀!”这“杀”字刚出口,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猛地反刺,直指费彬胸口。这一下出招快极,抑且如梦如幻,正是“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中的绝招。费彬在刘府曾着了刘正风这门武功的道儿,此刻再度中计,大骇之下,急向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给利剑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尽裂,胸口肌肉也给割伤了,受伤虽然不重,却已惊怒交集,锐气大失。费彬立即还剑相刺,但莫大先生一剑既占先机,后着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在费彬的剑光中穿来插去,只逼得费彬连连倒退,半句喝骂也叫不出口。

曲洋、刘正风、令狐冲三人眼见莫大先生剑招变幻,犹如鬼魅,无不心惊神眩。刘正风和他同门学艺,做了数十年师兄弟,却也万万料不到师兄的剑术竟一精至斯。一点点鲜血从两柄长剑间溅了出来,费彬腾挪闪跃,竭力招架,始终脱不出莫大先生的剑光笼罩,鲜血渐渐在二人身周溅成了一个红圈。猛听得费彬长声惨呼,高跃而起。莫大先生退后两步,将长剑插入胡琴,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树后响起,渐渐远去。

 

王小波版

当时令狐冲听到有人在拉琴,这琴声实在很悲伤,悲伤得让人觉得自己死了爹娘,但既然令狐冲的爹娘早已经死了,于是他也就无所谓了。而费彬却知道是莫大先生来了,因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只有莫大先生才能拉得出这么凄凉的调子,他在心里骂了声娘,说,莫大先生,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令狐冲记得莫大先生是慢慢的从树后面走出来的。小尼姑后来回忆说,当时她就像看见了痨病鬼。那个痨病鬼跟费彬打招呼,说:“你好啊。”

令狐冲还记得接下来费彬就跟莫大讨论关于衡山派的刘正风是不是勾结魔教的问题。其实令狐冲觉得费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扯蛋,要证明刘正风没有勾结魔教,只有通过三个途径:

1、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魔教;

2、这个世界上没有刘正风这个人;

3、刘正风不认识魔教的任何人。

结果这三点都不成立,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魔教,而且也有刘正风这个人,甚至刘正风当时正在和魔教的一个人说话。所以想证明刘正风和魔教没有关系,在令狐冲看来,就像证明太监能够生儿子一样困难。

再后来莫大就和费彬打了起来,据在场所有目证人都回忆说,是莫大先动的手。令狐冲立马意识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不然莫大不会刚好在那个时候就出现,而且还带着凶器——那把明晃晃的剑。不过事后他并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即使是在很多年以后,他也没有说。因为他觉得莫大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算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掌门,而自己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过是个无行浪子,说出去的话,肯定没人信。既然没人信,还不如不说。

当时,莫大和费彬打了好一会儿,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费彬被杀死了。令狐冲错误的以为莫大要杀自己灭口,谁知道,莫大自始自终就根本没看过他一眼,杀完费彬之后,就拉着琴走掉了。很多年后,令狐冲想这应该是后来他和莫大“伟大友谊”的开始。令狐冲还记得那天晚上天上有好多萤火虫飞啊飞的,他很想捉一些放到小尼姑的头上,这样看起来会更光一些,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忽然觉得小尼姑一定会生气的,而见了生气的小尼姑运气一定不会好,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安妮宝贝版

令狐冲突然觉得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在场中弥漫开来。他再次注视在站在场地中间的的两个面色晦暗的男人。

天空中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令狐冲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一只是自己。那是一种心悸的感受,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收缩。

那两个人一个叫莫大,一个叫费彬。

莫的脑海里闪现着一个个不连续的画面,夕阳下踽踽独行的瘦马,和马去后空旷的草原。而他只是闭着眼睛,一下接一下的在心中打着拍子,他找不到幻想中那种必胜的感觉。那种孤独的滋味。

这场游戏注定要在他们两人中间玩下去,谁赢谁输根本无所谓。他们在苍凉的路途中流浪了一千年,就为了追寻这隐约的诺言。

费彬轻轻咀嚼着肩膀上那片树叶。他听见莫大缓缓拉起了胡琴,看见自己的灵魂随着琴音跳舞,萧索而零落,向四周蔓延开去,极遥远。

无边的梅雨在梦里也是寒气逼人,费彬想。莫大要出剑了。

这一剑正正刺中费彬的心脏。他缓缓的倒下去,他微笑,眼泪滑到面颊上,那是一种灼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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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声音忽大忽小,在这个万千萤火虫飞舞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故事——不问也罢!随着琴声,树的背后慢慢走出来一个人。这在令狐冲看来倒是件稀罕事,当时的规矩,晚上绝对不作兴在外头闲逛。晚上来了人,那除非是天字第一号的紧急大事,多半是死了人——或者是要死人了。

费彬凝神看着,他的旁边坐着曲洋,刘正风,令狐冲,和小尼姑仪琳,这时都有些皇皇然。费彬站在亮处,亮处看暗处,看的倒不是很真切,却也瞧见莫大先生拿着胡琴走来,骨瘦如柴,双肩拱起,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莫大先生远远地向费彬叫道:“费师兄,左盟主好。”

费彬见他样子猥琐,便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胆小的男人,罢了,于是面子上仍旧照常跟他敷衍着,说道:“我师哥还在嵩山呢,他胖,不愿下山。我回头就回山去。”续道:“你师弟和魔教结交呢,你看怎么办?”莫大先生道:“那么该杀了!”话还未说完,便从胡琴底下抽出一把剑来,竟向费彬的胸口刺去。这一下快如闪电,费彬胸前衣衫已被刺破,流出血来,他不由得惊怒交集。但莫大先生已然占了上风,一招招绵绵不绝向费彬攻了过去。

那坐在一旁的曲洋,刘正风,令狐冲,和仪琳,也惊得目瞪口呆,刘正风从前整日价和莫大先生一起厮混学艺,也不曾知道他剑法如此神妙。只见鲜血一点点四溅,在空气中形成一层粉红色的薄雾,慢慢消散了。忽然,费彬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已然死了。

莫大先生做完这件事,也并不觉得他在历史上的地位又有了不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过身去,将剑插入胡琴的底下去,目光始终未曾触及坐在边上的一干人。

传说中从来都是如此。其实处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令狐冲看着费彬的尸身,再别过头去看莫大先生,适才的战场也已空了,等不及打个招呼,他已经走了。胡琴依旧咿咿呀呀响起,夜已深了,有一些凉气,扑在众人脸上?使得琴声听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万千萤火虫飞舞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故事——不问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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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琴声本身相当悲怆,这一点是不得不承认的。那些没有在那个夜晚亲自感受过这一事件的人们怎么才能想象出那样一种与其他胡琴声不同的声音?在令狐冲和仪琳竭尽全力要听清这渐渐笼罩在他们周围的介于哭泣和叹息之间的调子的同时,调子本身已经使费彬的心头有了守卫。每当他听到一个特别高或者特别低的音符,就觉得有人会突然从某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厉害,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些音符使得他这个不应该对什么事物有所恐惧的人也害怕了起来。中间也有两三回,他反而觉得并不怎么害怕了,因为正如他多年来一直所想的那样,“到头来,无非是一场格斗”。不过到最后他已感到不耐烦,这个粗壮的汉子好象恼火了,叫道:“莫大先生,我看您还是出来吧。”

琴声突然停了,那个叫做莫大先生的人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这个人那种双肩拱起的姿势使得骨瘦如柴的他更加显得象个痨病鬼。

令狐冲低低地出了一口气,看了仪琳一眼。他的年轻女同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莫大,似乎是担心这位痨病鬼会不会突然倒下去就此长眠。令狐冲又抬头看看月亮,世界上的事情是说不定的,这样一个形容猥琐的老人也能够管理衡山派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岳先生以前对他说过,要紧的是做个君子,同时把武功练好,而不是别的什么。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老人已经向费彬行过了礼,并且正在友好地问起盟主的情况。他这种和气的态度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料及的。

“谢谢莫大先生,我师兄挺好。”费彬说。他觉得这个老人没有多少恶意,又想起以前听说的莫大和刘正风之间的一些事情,于是平静地直望着对方的脸说,“您的师弟刘二先生和魔教同流合污,对五岳剑派危害不小,您觉得怎么办好呢?”

莫大先生向刘正风走近了两步,面色阴沉下来,说:“杀了。”

一开始,费彬心中涌上一股欣喜。可当他看到莫大的剑从胡琴里拔出来的并且向他刺来的时候,他再次害怕起来,并且那句话再次浮上他的心头,无非是一场格斗。他还是向后跃了一步,抽剑格挡,但胸口上已经流出了血。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旁边的其他人都默默地看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曲洋和刘正风两人漠无表情,但也佩服莫大那样高明的武艺。只有令狐冲注意到仪琳渐渐把手指插入泥土,闭上眼睛,神色充满极度疲劳和厌烦,但同时每一次兵器撞击的声音传来时,她抽动的嘴角也在暴露内心的不安。

过了一刻钟,年轻尼姑的这种不安终于停止了。当她听到费彬断气前的高声惨叫时,莫大先生的剑已经回到了胡琴里,刚才的调子重新又响了起来并且远离了这些木然地看着一具尸体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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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打了个哈欠,忽然醒来了。伊似乎是从梦中惊醒的,然而已经记不清做了什么梦;只是很懊恼,觉得有什么声音吵吵嚷嚷的,真是烦人。煽动的和风,混着凄惨的胡琴声,将伊的气力吹得弥漫在宇宙里。

伊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暗黑的天空里见得到月亮,曲曲折折的漂着许多条石绿色的浮云,星便在那后面忽明忽灭的眨眼。天上飞着的是萤火虫,“令狐冲,是你在吵么?”她望着身旁的男人喊。

那个男人仿佛没听到伊的叫喊,只是把眼睛盯住树的后面。

树的后面扬长地走出来一个人,对站在场地中间的男人说道:“费彬,你好阿。”

“原来是莫大先生,”费彬说。

于是二人便相互行礼。

礼毕之后,莫大先生仍旧是拉琴。费彬指着旁边的一人说道,“你师弟,结交魔教啦,你说怎生处置?”

莫大看上去很不安的,“杀了罢!”他惴惴的说。话也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莫大不知道从哪里掣出一把剑来,明晃晃的,只一挥,闪电般地,就把费彬胸前划出血来。

“畜生!”费彬怒目而视的说,嘴角上飞出唾沫来。

那莫大却不言语,只管刺。

如是云云的教训了一通,莫大自然没有话,他只管刺。

“阿唷!”费彬被连莫大一阵乱刺,刺得满体鳞伤。先前还会在四周乱跳,后来只能躺着呻吟,到底是一声不响,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莫大也慢慢地住了手,沿费彬周遭游了一匝,看他可是装死还是真死。待到知道了他确已断气,才放心的把剑收起来。

旁边的小尼姑和令狐冲看的气也出不了一口,只见莫大径自拉着琴走了。

“阿弥陀佛!”伊好半天才养回了气力。

费彬的死,在江湖上倒是起了一阵风波,但至于舆论,却是无异议,自然都说费彬坏,被人杀死便是他的坏的证据:不坏又何以有人要杀呢?而嵩山派里的的舆论却不同,他们多半不高兴,以为费彬不能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死了。但也只是说说,后来时日一长,各人都去忙自家的事,费彬这个名字,渐渐再也没人提起。

 

王安忆版:

缓慢起伏的丘陵的前方,出现一片松林。在视野里周游了许久,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天是辽阔的,天上的云彩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若有若无了,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它是有体积的,而轮廓又是模糊不清的。刘正风看着重伤的曲洋,感到一切都变得恍恍惚惚,心想,其实一切都是从爱曲洋开始的。

说起来,那是数十年前了。刘正风还在乐府里学艺。在这个活跃的年头,刘正风和其他乐师们频繁地出入官府、显赫世家,还有参加鸿学大儒的聚会,汲取着新鲜的见识。他们赶上了好时候,什么都能亲闻目睹,甚至还可能试一试。刘正风学的是古琴,他同几个乐府里的乐师,联合举办了一个演奏会。曲洋就是在这演奏会上出现的。

这时,胡琴声从松林里穿了出来。琴声是凄凉的、幽幽的,象是在叹息,又如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好象哭泣似的。琴声便似无数的细线,在松林中交叉穿行;它们还好像是无形的浮云,笼罩着恍恍惚惚中的刘正风,渐渐酿成一场凄苦的雨。这雨也不是什么倾盆的雨,而是那黄梅天里的雨,虽然不暴烈,却是连空气都湿透的。站在刘正风身边的费彬却丝毫感受不到这场雨,他对着琴声的方向说:“莫大先生,你出来吧。”

琴声停了,雨也停了,连心都是止的,是梦的将醒未醒时分,一个瘦瘦的人影从松树后走了出来。月光照出的影,总是温存美丽的。如果今天是没有云的夜,那月光会将松林里映得通明。这通明不是白日里那种无遮无拦的通明,而是蒙了一层纱的,婆婆娑娑的通明。

费彬说:你好,莫大先生。莫大先生说:你好,费彬。他们说过这话便走拢过来,到了沉思中的刘正风面前。刘正风和莫大先生一言不发,各想各的心思,心情一下子旷远了。良久,费彬轻声冷笑了一下,不由把那两个一惊,才发现月已经躲进云里去了。费彬在黑幕里幽幽地说:“莫大先生,你的师弟背叛了我们,你说怎么办吧?”莫大先生感到自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快要无地自容的样子了,心想多亏月亮躲了起来。莫大先生急了,说:“杀了他吧。”

当剑离开莫大先生剑鞘一刹那,忽然划破了费彬的胸口。费彬恼怒地扭歪了脸,咬着牙骂道:“瘪三,你这个瘪三!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底细?不过是不拆穿你罢了!”莫大先生的剑光围住费彬的全身,他想这是身体是何等的强壮,脑满肠肥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得很!费彬又挣扎着骂了声瘪三,他的剑便又快了一点。这时他看见了费彬的脸,多么年轻和丰润啊,头发也是漆黑的一片,而自己却已经老了、瘦得骨头外面只包了层枯皮。

费彬的嘴动着,却听不见声音了。莫大先生只觉得不过瘾,手上的力气又使出了三分,那年轻强壮的身体已经被他刺得血肉模糊了。

费彬眼睑里最后的景象,是那柄猛刺不止的细剑,莫大先生的长胳膊举起了它,它就猛刺起来。这情景好像很熟悉,他极力想着。在那最后的一秒钟里,思绪迅速穿越时间隧道,眼前出现了二十年前初次看到莫大先生练剑的地方。衡山的大院里,立着一个草人,旁边站的也是莫大先生,举起细剑猛刺不停,剑光射得傍边人的眼睛生痛。他这才明白,那个草人就是他自己,死于万剑穿心。再有两三个时辰,群鸟就要起飞了。鸟巢里弹射上天空时,在他的尸体上掠过矫健的身影。松树林旁的夹竹桃开花,花草的又一季枯荣拉开了帷幕。

 

阿西莫夫版

刘正风心中困惑而恐惧。很有道理!他会犯那么大的错吗?他为什么一直在怀疑?为什么他打不定主意?为什么费彬的话显得很有道理?

可以相信!

或且是他自己脑中的思想和魔教法术的侵入在奋斗?

他成了两个人吗?

他看见费彬站在他的对面,手伸向自己——忽然他知道,必须把武器交给他。

当他的手臂肌肉正要运动时,忽然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单调刺耳的乐器声——他转过身去。

即使在银河的和平时期,人们也常常被人误认。然而只有莫大先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被认错。

刘正风的痛苦之情并不能阻止冷汗直流。

其实莫大先生的体力决不足以控制任何情势。此刻也并不例外。可是他的长嘴仍有威严之处。

他说:“把你的剑留下,刘正风。”

他又转向费彬:“这里的感情冲突似乎复杂微妙。所谓有人加入魔教是什么话?”

费彬高声说:“你知不知道刘正风加入了魔教?”

莫大先生冷冷地看着他。“当然不知道。银河在上。是否除了你们五岳剑派,就没有别人有这样的想法?”

“他说——”

“好了,他就在这里,先生。不用做间接的引述。你说了些什么,刘正风?”

“是,先生,不过是个错误。他以为我加入了魔教。可是我以为费彬多少受了魔教的欺骗。”

“那你现在是不是不这么想了?”

“我想是的,否则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不是你。”

“好,让我们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莫大先生把外套脱下。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

费彬的声音低沉而嫉恨:“唔,怎么样?现在如何?”

“我要你死。做个衡山派人。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明白。”

费彬又面对剑锋。这把剑是由莫大先生控制的,而不是刘正风。

以后如果以正常情感来描述这短短瞬间发生的事是十分困难的。

费彬在这一刹那注意到的是莫大先生的手指按下剑柄。

莫大先生的感情表现是那种生硬与装饰的坚决,至少在表面上是毫不犹豫。如果费彬事后有机会计算他决定挥剑的时间,那么可能只有五分之一秒。

那简直不能算是短暂的时间。

在这短暂时间里,莫大先生知道费彬的头脑里不自觉地冲起一股纯憎恨的潮流。

这种新的因素使他没有挥下这一剑。他改变动作,也对形势有了完全的了解。

相当戏剧性的场面。刘正风的表情又恢复了厌恶、憎恨。不过是对着莫大先生。

费彬紧张地对他说:“你现在处于两次剑锋之间,衡山派。你不能同时对付两个敌人。其中之一并不是我的人——所以你必须做一次选择。现在刘正风挣脱了魔教施加的转变。我挣断了其中纽带。他成为旧刘正风,一度想杀你的刘正风,一度是你大敌的刘正风。他现在明白你在过去五年中使他堕落无耻。现在我压制了他的意志使他回复。如果你杀了我,在你还没来得及掉转剑锋之前,他会杀了你。”

莫大先生完全明白。他没有动弹。

费彬又说:“如果你要转身杀他,那么你的速度来不及阻止我。”

莫大先生没有动,只是了解地轻吁一口气。

“好,”费彬说,“把剑扔掉。让我们势均力敌的相对。你可以收回刘正风。”

“我犯了个错。”莫大先生说,“我面对你的时候,不应该有第三者在场。它会带来其他的变化。那是个必须付出代价的错误。”

他小心地放下剑,把它踢到那一边去。这时刘正风瘫在地上睡着了。

“他醒后便又正常了。”费彬冷漠地说。

但是在这短暂即逝时刻中,费彬仍看见莫大先生的思想里有稍现即逝的自信与胜利的闪光。

两人悠闲而松懈地相对而立——每根神经都在注意地侦知对方的意向。

费彬将自己的思想触角延伸到莫大先生的心灵深处试探。

失望。

然而……

莫大先生突然又掏出一把又薄又窄的长剑,刺入了费彬的胸口。

“你太慢了。”

费彬慢慢低下头,心中又气又沮丧:“是,太慢了,太慢了,现在我明白了。”

“不错。”莫大先生说。

刘正风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样?”

“我们回去。”

令狐冲的感情麻木而惊讶。刚才那短暂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令他不及反应。

他转向曲洋:“你看到了刚才的……”

真相有如洪水般冲击过来。曲洋没有回答。像在他以前的仪琳一样,他感到极大而麻木的惊讶。

最后他点头说:“银河在上。我知道。”

 

贾平凹版:

令狐冲和小尼姑在树林里□□□□□□□□□□(此处作者删去六百五十字),从树枝间向外窥去,看见衡山派的刘正风和魔教的曲洋□□□□□□(删去三百字)。.......

韩老师版

韩乔生:(以下简称韩)各位电梯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中秋节刚过,我给大家拜个晚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坐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我们的转播顾问,张路同志。

张路:(以下简称张)大家好啊!呵呵呵!

韩:今天我们转播的是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本场比赛由嵩山派的莫大对华山派的左冷禅,哦,对不起,应该是左冷禅的师兄费彬。下面请张路同志为大家介绍一下双方队员的特点。

张:这个费彬啊,他最擅长“大嵩阳手”。这个莫大呢,啊,他的绝活是那个“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在比赛之前呢,大家都比较看好莫大。

韩:是是是,不过费彬毕竟也是成名的高手了,在上一场的比赛,他战胜了泰山的天门师太。我们看,这个莫大,虽然看上去比较瘦,但是相对比重比较大,所以他应该比费彬重……

张:啊哟,莫大这一剑刺过去,费彬一个转身,居然躲过去了。

韩:是啊。张路同志,还有我突然发现这两个队员都很有特点,你看,一个高高胖胖,一个瘦瘦小小,一个脸方方的,一个脸圆圆的,还有都是两个鼻子一个耳朵。我们看,莫大使出了他的绝招,那个“千奇百怪衡山云雨十三式”中的第五式,向费彬攻过去了!

张:嘿嘿,费彬这下悬了!

韩:这个莫大,从小父母双亡,由他妈抚养长大,他妈结了四次婚,……这个费彬呢,别看样子凶,长得像个屠夫,他可是个好人哪,他娶了一个妇女为妻,还生了好几个孩子,小孩刚出生三个月,他已经上场比赛了,他是一个很敬业的运动员……大家看!现在双方队员出剑都贼快,只见莫大先用右眼瞟了一下费彬的右臂,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剑刺向他的左臂,哈哈!费彬流血了!这个动作太快了!张路,你看清楚了吗?

张:是刺得很快!

韩:让我们看一下慢镜头,哦,刚才那一下是用脚踢中的。现在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刻,我们的转播呢,也到此为止。到底谁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呢?下面请各位观众速速拨打我们的竞猜热线16897168-8或发送短信至“xxxx”,参与我们的有奖竞猜,我们的奖品丰厚,机会多多。一等奖1名,奖《葵花宝典》一部,二等奖10名,每人奖《紫霞秘笈》上册,三等奖若干……欢迎大家踊跃参加,大奖等着您!